懷念黃順開醫生（下）

　　在下對於黃順開醫生的認識似乎是人家對他的口碑比正式與他接觸要來的多。不過，後來因為從事新聞從業員工作，在很多場面也都有遇到，都是官方活動，互動不太，倒是五年前的一次相遇......。

　　（一）

　　從小至青年時期，常聽到人家稱讚黃醫生的醫術、處事為人及醫德的崇高形象。在下曾接受過他動的手術，那時僅一兩歲，對他沒印象，是父母口中聽到的。不過，對他心存感恩不盡。其實，在下父親母親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都曾在這位Made in Sibu的醫生手下動過手術，大哥形容順開醫生是一位極為全面醫生，幾乎當時所有奇難雜症，任何需要的手術，在其手下都游刃有餘，刀起病除。他不是專科，卻是每科都專......。

　　（二）

　　1974年，報章形容黃順開＂棄醫從政＂，中選為州議員，出任農業部長。但市面上的流傳的則是另一個版本，因為在前一年1973年，政府在詩巫市區進行了＂誅達行動＂(Operation Jada)，拘留了30名詩巫人，包括林鵬壽、陳則頌、許慶南、鄭傳景、許家棟、黃傳寬、丁仲敏等(有醫生、律師、繪測師等專業人士)。他們被指控曾對＂地下活動＂的砂共（北加里曼丹人民軍或稱游擊隊）提供物資及金錢的支持。六十年代的拉讓江與伊干江兩岸的福州人聚居的村落，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偶而收到這些砂共的Order單，委托買一些日常用品，然後交待在某個晚上放在家門榴槤樹及什么地點，有人來收取的。傳言，黃醫生因為也曾與當時的人民一樣，在被動及情勢的被逼之下，協助為這些＂不明人士＂作過治療或提供藥品什么的，因此首席部長耶谷（Abdul Rahman bin Ya'kub ，1928 – 2015)叫黃順開醫生出來參與政治而沒有逮捕他。這段日子之前及之後，正是安居樂業上述地區一甲子的福州人在時局壓力下，漸漸地再移民到詩巫巴剎街（市區）及其他城鎮，尋覓更好的生活，事實上是為了避難。

　　這一年也是我國與中共建立邦交，也是砂共與州政府簽署和平協約（斯里安曼行動）的一年。

　　這一年在下唸完Form 5，成績未臻理想，校方允許可以升上十號（大學先修班），卻與朋友跑去美里Kabuloh Agriculture Institute(農業訓練中心)上課，因個人的興趣及個性使然，立志要以農為生。當時農業中心還提供給畢業的學員們申請在美里加拿大山背後每人一片七依甲的土地，以便轉化該區成為美里的農業園，但條件是要留下來從事農事工作。不過當年詩巫人都認為美里太遙遠，還是詩巫好，所以一年的農訓後，於1975年底與朋友前往汶萊、林夢、沙巴亞庇登上神山為畢業旅行后就返回詩巫。1976年與同道林文發兄一同到烏也路16里租了一塊16甲土地開始過養豬種菜的生活，學以致用！

　　年輕人雄心勃勃，認為農業是砂拉越最佳增產報國的一個行業，同時自己又是從鄉區長大的，很適應這種生活。當時農場以養豬為主，幾個月後，林文發兄建議去找黃順開農業部長，問問看能不能給我們一塊土地作農業的。記得當時，我們在沒預先通知下跑到現在碼頭工友樓上的人聯黨黨部，黃順開在那里接見了我們。我們道明來意，表示正在從事農業活動，希望部長能協助找一塊土地給有興趣的農民參與農業活動。當時的印象是，黃部長很認真，起碼是很誠懇地跟我們交談，聽著我們兩位小伙子的話，表示欣賞年輕人向農業發展，同意並願意幫忙物色土地什么的。他也作下記錄留下我們的地址電話，說若有什么消息會通知我們。這是在下人生第一次上了政治課。

　　不到一年，文發兄離開農場，在下三年後也離開，養豬不成，棄農投入新聞業，前往民都魯成為《馬來西亞日報》第一位全職記者。從整天面對單純又可愛的豬仔豬孫的生活，轉入面對複雜又多事的人生百態。多年後，與文發兄見面還會彼此追問有沒有部長來的消息，忽然懂了並見識到"空口說白話"、＂講易行難＂的政治人物嘴臉。

　　（三）

　　在下在民都魯的採訪工作了約8年，回到詩巫重操舊業一年，再到《馬來西亞日報》採訪部工作至1994年1月止。在民都魯因為工作上的訪問捐血活動多，也參與其中的行列。回到詩巫也斷斷續參與捐血活動。1989年獲得詩巫紅新月會頒十回捐血的獎狀。在下第一次捐血是1980年9月20日，一直到2003年4月6日最後一次，也是總第30回。兩年後，因為血壓爬升，醫生說要吃降血壓葯，從此退出＂血牛＂行列。不過，唯一一次獲頒捐血的獎狀是由黃順開醫生所頒發的。當然領獎狀時，沒有問他有沒有農業地的申請啦！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有免費的捐血行動！

　　（四）

　　南蘭上段渡輪啟用禮。

　　1992年年8月17日，在下被派往南蘭律上段採訪橫渡亞山港渡輪啟航典禮。當時記得在前一年已被委任為州副首席部長的黃醫生在演講中曾提及若與過去的水路相比較，人民已經很幸福了。他也說大家不要一直看到別人有什么發展就眼紅什么的。當天在下也遇到本報董事長戴承聚先生，他還特別叮嚀要多拍一些相片，報導篇幅要登大一點。當時在下陽光底下被曬的眼睛有點紅紅的。

　　（五）衛理報60週年慶典。

　　1996年，州大选，黄顺开以226票少數票，败给了黄和联之后，淡出了政治舞台。2011年三月間，配合衛理報60周年，在下到美里、古晉等地招廣告以籌募活動經費。一位朋友的朋友帶領下，完全不在計劃中，竟然去拜會了黃順開醫生夫婦。在寒喧後，其太太守勤醫生忽然冒出一句話，衛理報曾經在1996年寫過一篇文章，影響當年的選情。在下還真有點不自在，回應說衛理報一般不會刊登很尖銳批評時政的文字。過後，道明來意，黃醫生很慷慨寫了一張支票給在下。回到家，在下去翻閱了舊期衛理報，倒是看到那之前鬧的沸沸騰騰的董聯會的地產事宜的簡單文稿，還不致於影響選情吧！這給在下想到人言可畏的情況。

　　小結

　　黃醫生給人的形象是極佳的，不過詩巫人對於他的醫生形象顯然超過政治人物的形象太多了。他的政治生涯不敢說有佷大的瑕疵，市面上評語總認為他是好人，不是政治人物，未能做很大的事。尤其是在黨產方面的處理及為詩巫的發展的爭取，似乎有所不足，但可能基於當時的環境使然，又因為政治因素，最終這位好醫生保不住自己的官位，也保不住詩巫第二大城鎮地位，人聯黨在他離開後十多年也出現分裂，還被天天高喊砂哈地的跟隨者拆招牌等事宜，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黃醫生，雖然不是完美的政治人物，但絕對是完美的好醫生。詩巫人至今仍然津津樂道的是他的再世華陀的形象，多過引起爭論的政治生涯的。雖然如此，他參政的清廉形象，卻是今天許多政治人物要加以學習的。黃順開醫生，好樣的！